前言
张云逸大将戎马一生,他波澜壮阔的革命和军事生涯历经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他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功勋卓著,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和新中国的成立立下赫赫战功,1955年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大将军衔。
其中,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百色起义,是他辉煌革命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参与领导和发动百色起义,担任中国红军第七军军长,是红七军和右江革命根据地各族群众信任和爱戴的“张军长”。
抚今追昔,缅怀前辈。让我们通过阅读一系列文章,一起感念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坚定理想信念、为国为民的崇高精神,敬仰他“大海容人之量,高山仰止之德”的风范,学习他“以遂初志,而尽己责”的品格,走近被毛泽东誉为“模范的共产党员”的张云逸大将!
第一期:永远的张军长
一张历经93年岁月的报纸
“……兄弟(编者注:指张云逸)望各位对于红军不要害怕——红军是代表工农群众谋利的,各位见着‘拥护工农兵一切’等等的口号,也不用怀疑,因为工农兵是最穷苦最大多数,红军是要为大多数人谋利益的!……我们相信在最短时间一定能得到胜利。我们希望你们大家团结起来,同做革命工作,组织苏维埃政府。我们缴了豪绅资产阶级的枪械都要交给你们,组织赤卫队,以便你们自己保护自己。”
1929年12月18日《右江日报》
这篇报道出自一份泛黄的报纸,那是1929年12月18日出版的第四十四期《右江日报》,迄今已近93年。不少到百色起义纪念馆参观的观众都会驻足于前,仔细辨认那些已经模糊的字迹。在报纸头版左下方,《恩奉群众欢迎张军长》一文非常醒目。它记载着红七军军长张云逸1929年12月12日晚在恩奉小学(位于今田阳区那坡镇),对赶来欢迎他的各工会、各商民协会各学校及附近农民约2000余人发表的重要演讲。
1929年12月11日,百色起义胜利举行。次日清晨,张云逸军长乘西江轮去恩隆县(今田东县)平马镇,代表中共广西前委参加红七军成立和右江苏维埃政府成立庆祝大会。张军长当天返回百色,于晚7时到达那波(今那坡镇),在恩(阳)奉(议)群众欢迎会上宣传共产党和红军的主张和宗旨,号召人民团结起来组织苏维埃政府和赤卫队。
壁画:《翻身道情》局部
作者:清华大学学术学院教授袁运甫、副教授刘斌
位于百色起义纪念馆二楼
透过这篇文章,我们仿佛能看到张军长演讲时的音容颜貌。百色起义的成功举行、红七军的成立和右江苏维埃政府的建立,让张军长心潮澎湃。后来,他在《百色起义与红七军的建立》一文中回忆道:
下午,我们乘着一艘挂满镰刀铁锤红旗的汽船回百色时,沿岸农民都从沸腾的村庄里涌到江边来,敲着锣鼓,举起红旗,朝船上欢呼:“共产党万岁!苏维埃万岁!红七军万岁! ”我们船上的人也不断地向他们挥舞红旗,高呼口号,河上河下,口号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这时,晴空万里,阳光耀眼,红旗招展如画,许多同志在此情此景下,激动得流下泪来。大家一致地说:“我们一定要在共产党领导下,发展我们的力量,巩固我们的胜利!我们一定要把红旗插到全中国去!”
从同盟会会员到自觉的共产主义战士
彼时张云逸已经37岁。回首过去,他怎能不为此情此景激动、不对未来必将胜利充满信心?
让我们把目光再倒回20年,看看张云逸大将传奇革命生涯的前半段。
黄花岗起义七十二烈士墓。1911年4月27日,黄兴亲自率领勇士120余人攻入两广总督府。
张云逸参加了这次起义。
(图片来源:《张云逸》画册)
自1909年秘密加入同盟会、后来加入国民党参加民主主义革命起,他先后参加了黄花岗起义、辛亥革命、北伐战争等,转战南北、身经百战,十几年军旅生涯的磨砺让他从一个热血青年逐渐走向成熟:在黄花岗起义中,他差点成为“黄花岗七十三烈士”;辛亥革命中,他担任攻占两广总督府的炸弹队队长;北伐战争中,任国民革命第四军第十二师参谋处长,献计献策协助叶挺独立团取得汀泗桥和贺胜桥战役的胜利。第四军即赫赫有名的“铁军”,作为其中的一员,张云逸为自己的革命生涯写下了光荣的一笔。
武汉粤侨联谊社赠送给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的“铁军”盾牌
但北伐战争最大的影响,则是让他做出一个人生的重大抉择:加入中国共产党。
参加革命后,张云逸始终没有放弃精神追求:他求的不是个人的荣华富贵,而是要消灭阶级压迫和剥削,铲除社会不平,使天下的劳苦大众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北伐战争中,他开始接触农民敢死队、交通队、运输队、担架队及当地农民协会的领导人,看到了农民力量的强大。不仅如此,北伐战争中在政治工作方面起了很大作用、被十二师称为“全师的母亲”的廖乾吾,勇冠三军的叶挺,为攻克武昌城而英勇献身的曹渊,以及朝气蓬勃的王志仁等中国共产党人的表现,与国民党一些高官们的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形成了鲜明对比,使张云逸认识到中国共产党是由一批具有优秀品质的人所组成的先进政党,只有他们才是中华民族未来的希望。
于是,在1926年11月,张云逸由王志仁、廖乾吾介绍,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在后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始终不渝地为人民的利益而奋斗。
多少年后,张云逸回顾自己的历史时说:“我入党时年龄已经很大,在军中职位不低,薪俸也相当高,我是为了劳动人民大众的解放才入党的。”
参与组织领导百色起义
让我们回到1929年。
当年3月,蒋桂战争爆发,蒋介石通过重金收买使桂系军阀三个师阵前倒戈,桂系迅速失败。中共中央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决定派张云逸前往广西开展兵运工作,发展革命武装力量。
张云逸是开展这项工作的最佳人选:他有在两广多年工作的经历,又有许多可以利用的社会关系,中共党员的身份也尚未暴露。对于中央的这项决定,张云逸表示坚决服从。而南宁兵运,也成为他传奇生涯的得意之作。
在中共广西特委的具体领导下,张云逸等从1929年7月到南宁,仅用了3个月时间,就掌握了广西警备第四、第五大队和教导总队三支部队共3000多人的领导权,为发动百色起义积蓄了重要武装力量。后来,张云逸在总结红七、红八军创建的历史经验时指出:“充分利用军阀混战的矛盾,来发展与壮大我们的革命力量,是一个非常正确、非常成功的策略。”“依靠党的领导,依靠群众,这是革命武装建设的最重要的条件。”
1929年,张云逸在地下党的推动下,被任命为广西教导总队少将副主任。
图为广西教导总队驻地及张云逸住所
1929年11月初,党中央和广西省委指示:在左、右江地区建立根据地,成立苏维埃政权;批准建立红七军。邓小平在百色召开了中共广西前委第一次会议,宣布中央批准邓小平为前委书记,张云逸等五人为委员。会议经过研究认为,党在第四大队和教导总队已有相当的力量和政治影响,应趁桂系尚不能进攻之机,尽快在百色举行起义。
12月11日,在百色粤东会馆门前广场召开了红七军成立大会,张云逸等500多人出席。按照党中央的任命,中共中央代表邓小平任红七军前委书记(1930年3月2日任政治委员)。张云逸任军长,陈豪人任政治部主任,龚鹤村任参谋长。第二天,前委在平马镇举行有1万多群众参加的、盛况空前的庆祝大会,庆祝红七军成立和右江苏维埃政府成立。张云逸代表前委出席大会,号召全体军民为巩固苏维埃政府和深入开展土地革命运动而奋斗。在当天返回百色的路上,发生了文章开头那令人激动的一幕。
油画:《百色曙光——中国红军第七军诞生》
作者:海军政治部艺术创作室一级美术师、军事题材著名画家秦文清、张庆涛
现展于百色起义纪念馆
红七军成立后,张云逸全身心地投入到创建右江革命根据地的工作中去。他指挥部队拔除了许多反动据点,基本肃清了根据地内的土匪武装,右江各县的根据地基本统一起来;部队员额扩大,一些民间武装参加了革命,右江地区的少数民族青年踊跃参加红军,根据地得到了巩固,红军得到了发展。
百色起义是继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和广州起义之后一次规模和影响较大的武装起义,是中国共产党在少数民族地区实行“工农武装割据”的一次光辉实践,它震撼了西南半壁的封建反动统治,谱写了壮、汉、瑶、苗等各族人民团结战斗的新篇章。
红七军的成立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1930年3月2日中共中央给红七军前委的信中指出:红军第七军“是在广西群众斗争的影响之下产生出来的,他虽然出现于偏僻的广西……但他在全国政治上同样有极伟大的意义,他同样是发展游击战争摧毁统治阶级促进革命高潮的主要动力之一,特别在他的发展前途上有重要的作用与意义,他的发展很快可以影响到全国”。3月15日,中共中央军委在《军事通讯》第二期发表《对广西红军工作布置的讨论》指出:广西这个转变是在全国范围内最有组织最有意识的一次兵变。
中央经广东省委转红七军前委的信
不论是开展南宁兵运还是建设和发展红七军,张云逸的贡献都极为卓著。作为红七军军长,他始终关心参加过百色起义和红七军的老战士。新中国成立后,他身居高位,但每次回到广西,只要听说有红七军的老战士就要去慰问;而红七军的老战士只要知道老军长回来了,也一定去看望他。红七军的战士深深热爱着这位老军长,正如他们在回忆文章中所写的:
“我们的张老,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将,但在他领导下的指战员,都在他身上体验到慈母之心的温暖。”
“我参加革命半个世纪多,各个方面都在不断成熟了,但一到张老面前,我还是个孩子,高兴了就在他面前笑呀!跳呀!不高兴时就在他面前耍脾气、发牢骚。所得到的是爱抚、嘱咐、教育,没有给我戴过帽子,打过棍子……”